六十三军的那些往事儿（连载——12）

难熬的新兵生活开始了。

汽车到了跳伞塔院儿里，班长不停地吆喝着：“快点，快点！带上东西下车！我们一群新兵笨拙的从车上跳下来，手里提着背包和自己买来装个人物品的提包，一拥而上跟着班长进了房间。

进房间一看，顿时傻了眼了。我们的宿舍是体校靠最南面的一个平房仓库，门朝北开，阴冷潮湿没有暖气，要靠生炉子取暖。屋子里空荡荡的，什么家具都没有，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室内铺了一圈稻草，稻草边上垒了一溜红砖，明白了，这是地铺，是大通铺、是大通铺式地铺。

大家站在原地愣了一下。“看什么看？打开被子铺床睡觉！”班长厉声训斥着。大家按照班长指定的位置，七手八脚连忙打开背包，一个一个挨一个的铺床，而后和衣而卧，虽然天气很冷，但我们这些新兵从集中开始，从村里到公社，公社再到县里，几天来基本上没有好好睡过觉，再加上坐了一天的闷罐车，已经非常疲惫了，躺下没几分钟，不同节奏的鼾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。

我觉得头很冷，冻得睡不着，就把棉帽子戴上，蒙住头睡觉，可怎么也睡不着。心里想到：虽说条件不怎么好，毕竟能吃饱饭，无论如何也比在家强。再想想那些身体和政审不合格被淘汰、被刷下去的人，自己已经够幸运的了。我们三个村里几十个人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，别人眼馋还来不及呢！我还是个中农成分，要不是其他人身体不合格，当兵这事儿也轮不到我的头上，毕竟家庭成分有点高嘛，推荐上大学、招工都轮不上，能当兵已经是万幸了，自己就偷笑吧！一边胡思乱想着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。

朦胧中，嘟……嘟嘟嘟……嘟……，一声尖利的、带着拐弯儿的哨声响起（以后才知道，侦察连的哨声和其它连队的吹法不一样，会带拐弯儿），接着是值班班长的严厉的吼声：起床！门口集合！

凌晨才睡到早上六点二十，大概睡了两三小时就被哨子叫醒了，大家骨碌着从地铺上爬起，好在都没有脱衣服睡觉，动作还算迅速，有的动作腻歪的则被班长一顿臭训：动作快点！啰瞌兵！

一群衣冠不整的新兵胡乱的站在门口的空地上，班长费了好大的劲才调整好队形，先是明确了班次，再是按大小个儿排好了各班队列次序，接着值班班长才大声喊口令：立正……，向右看——齐！向前——看！稍息，立正！

值班班长开始向新兵排长报告：报告排长，新兵排集合完毕，请指示！

在门前昏暗的灯光照射下，看到排长是一个一米六几的小个子，脸黑黑的，眼睛挺大，可能是黎明前的黑暗和他黝黑的皮肤反衬的缘故，牙齿显得很白。后来，这个人成了我的排长，这是后话。

他进行了简单的动员，提了一些要求，希望大家遵守好。而后各班带开，班长给大家讲整理内务和打扫卫生的要求。

解散后，开始当兵后的第一次叠被子的营生。谁成想这整理内务、叠被子的活儿，我二十多年也不得要领，始终没能做到最好，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。经常弄的跟面包似的，一检查内务卫生就得请别人帮忙。当副班长时主要负责内务卫生，但通常情况下都是我的被子叠的不够好，这成了我多年的一个心病。